第831章 英魂不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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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情的狼爪，沾满了菲罗南冰冷的血液，明明有着最赤诚的忠心，却拥有着最冰冷的身体。属于吸血鬼的暗红色血液，与冰冷的空气接触，产生不起半点热气。滴答滴答，血液从亚当的指甲低落，在地上逐渐汇聚成小血洼。

当无情的野兽将狼爪从菲罗南体-内拔出时，巨大的缺口镶嵌在菲罗南的胸口之上，旁边就是心脏，已经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，但是心脏却没有跳动一下。那是一颗不会跳动，没有生命的心脏，可它却和普通生灵一样，是菲罗南的致命弱点。他失去了人类的绝大部分特征，却没有失去人类的弱点。

从他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心中的公主时，他不仅要背负着无尽的诅咒，更背负了死寂的内心，无声的痛苦。

他曾发出血誓，要杀掉沈留白这个‘背叛者’，可是这一天终于来临了，他却因为颜佳人的前世与我融合，将我视为他心中的公主，然后在我的一句话之下，便瞬间打破了他的血誓。他久远的执着，瞬间化为烟消云散。

菲罗南恨沈留白，甚至之前还企图让我亲自杀掉沈留白，不仅要夺走沈留白的生命，更是要让沈留白所挚爱的女人背负一世的情殇悲痛，毁掉他的一切。如此血海深仇，如此可怕的仇恨，却瞬间被‘忠诚’二字所压倒。

菲罗南的身体摇摇晃晃，他受到了重创，虽然没有伤及他早已死去的心脏，但却依旧对他造成了无法忽略的伤势。就算是他沉睡修养，想要恢复也恐怕需要非常久的岁月。而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，忘记了自己职责的亚当，却并没有就这么放过菲罗南。或许是因为断臂之仇，亚当一口咬在菲罗南的肩膀上，用力一扯，便将菲罗南的半个身体扯碎。紧接着用它锋利的爪子，在菲罗安的腰间划过，菲罗南瞬间断为两截。

若是搁在之前，菲罗南早已经死透了，然后重生，以崭新的身体出现在这个世界上。可惜这一次，他却做不到了。他体-内的生命早已经挥霍殆尽，这一次，无论是承受何种的伤害，都需要他自己来承担。

哪怕是身体已经被亚当‘糟蹋’的惨不忍睹，菲罗南仍旧没有死去，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，也动不了，只是趴在地上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，嘴唇微微张合，但是由于喉咙受损，他已经说不出话来，从他的口型分辨，似乎再说：“誓死……保卫……公主。”

一句‘忠诚’，他背叛了他的信仰，投身于恶魔的怀抱。

一句‘忠诚’，他从怜悯、谦卑、仁慈……的骑士，变成了将无辜生命视为草芥的吸血鬼，从天堂堕至最深的地狱。

一句‘忠诚’，他忍受了千年的孤独与黑暗，再也无法骄傲的仰头面向太阳，再也无法-像骑士那般赞美太阳。

一句‘忠诚’，他背叛了自己的血誓，甚至让自己义无反顾的走向毁灭。

菲罗南是骑士，是公爵，是贵族，同样也是十恶不赦的恶魔。他罪孽深重，就算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仍旧不足以赎罪。但是上苍，请因他那忠心不二，坚贞不渝的忠诚，对他施以一丝的怜爱。若有朝一日，他赎清身上的罪孽，洗尽一身铅华，希望骑士的殿堂，仍旧能够接受他武威忠诚的英灵。

我凝视着菲罗南，他的生命很坚强，哪怕是已经残缺不全，但仍旧没有死亡。他正在一点点的向着死亡靠近，这个结果已经无法被改变，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
若这个忠诚的灵魂，最后的终结之际，希望他心中的公主可以看着他离开人世，那么最微弱的怜悯，还是要赠与他。这是他作为一名骑士，应有的待遇。愿公主之荣光，永远照耀你，可恨、可悲、可怜、可敬的灵魂。

“嗷呜……”

亚当的仰天长啸，打破了这肃穆的画面，他的视线再次集中在我的身体之上。

这世间如此的滑稽戏剧甚至处处充满矛盾。那可怕可憎的穿刺公爵，拥有着一颗令人敬佩的忠诚之心。而拥有金子般真诚之心的亚当，此刻却化作了不分青红皂白，没有任何道理、道德之区分的无情野兽。

若这世上任何生灵都拥有两面性，那么菲罗南和亚当，这对千年来的宿命冤家，怕是两个最极端的灵魂。

亚当像是毁灭菲罗南那样，毫不留情的冲向我。他依旧是拼尽全力，不留-任何余地，凌空飞跃，利爪突袭。

就在亚当的爪子即将拍中我的刹那，一道银色身影在我眼前闪过，那是一个拖着银色巨尾的男人。当他到达我和亚当之间时，他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者，在原地猛地一个转身旋转，身后的巨尾，在离心力的作用下，如鞭子一般抽在亚当的身上，直接将彪悍的亚当抽飞。而这个银色身影，除了沈留白还能有谁。

菲罗南在生命的尽头，用自己的精血解除了沈留白体-内的血狼毒。

这一刻，沈留白以他最完美的姿态展现在我的面前。曾经的沈留白与菲罗南并肩作战，他们守护着同样的东西，但是随着岁月的推移，渐渐地，他们分道扬镳。沈留白心中所守护的东西变了，但他仍旧是一名武威的守护骑士，属于我一个人的骑士。

在沈留白巨大的精气扩散之下，那九条银白狐尾在空中飘荡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明明他的身体没有蜕变成狐狸本相，但是他的双手却变成了两个白色的毛绒爪子。双手用力一伸，一阵‘锵锵锵’的声音便传入我的耳中。

那声音是从沈留白的手指发出来的，每一根手指都像是‘弹簧刀’一样伸出了指甲。每一根指甲，又如同银钩弯月，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光。他站在我的面前，用他的身体形成一面无法被攻克的盾，挡住了不远处缓缓从废墟中爬起的疯狂野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