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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四处都在大兴土木,拓出了无数巷子和胡同,大多数都还没来得及起名,因此不少百姓少不得给这些大街小巷起了各式各样的浑名。这锦衣卫乃是凶名赫赫的地方,门前的大街民众们就称作是锦衣街。由于成日里都有囚犯送进来,或者有人直接从这儿拉到刑场,因此这个凶地很多人都绕道走。纵使必定要经过这儿,也往往低头疾步,唯恐给里头人盯上。此时,看到有大活人从里头给放出来,门外还有人迎接,却有不少路人好奇地投来了目光。
那些路人的打量张越可以不在乎,然而,看到杜桢就这么径直上了马车,他却不禁呆了一呆。虽说脱出囹圄不至于非得要泪流满面感慨万千,但他那位老师的表现未免淡定得有些过头了,瞧着仿佛不像是出大牢,而是从什么酒楼饭庄酒足饭饱了出来预备回家。尽管心头实在觉得不可思议,他回过神之后仍是跟着杜桢一撩袍角猫腰上了车,吩咐车夫直奔杜府。
张越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只觉得有千言万语,这会儿和杜桢同坐在车上,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是问杜桢在狱中境况如何?是分说如今外头情形?还是告诉这位老师两家如今已经在谈婚论嫁?思来想去,他这边厢还没想好如何开口,那边厢杜桢却率先发话了。
“青州那边情形如何?”
任凭张越怎么想,也料不到杜桢一开口不问家人不问其他,竟是直截了当问这个。略一思忖,他便选择了一五一十如实道来,横竖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。当他说到自己被派去监斩那四百余白莲教教匪时,杜桢脸上纹丝不动;当他说到四百多颗人头落地,自己恶名远扬的时候,杜桢仍不为所动;直到他提起自己在回程路上遇袭,这才看到杜桢眉头一挑。
“居然连火铳也用上了!”
说了这么一大通只得到这一句感慨,张越顿时为之气结,旋即就不甘心地问道:“先生怎的不问问家中师母和师妹如何?”